文:*翎
图:来自网络
表弟小名叫二糕,大名张结珍。年幼时眼睛患夜盲症,当地百姓称“鸡宿眼”,白日里好好的,上学路上,下地干活,那沟、那渠、那树、那墙,就连那针那线……一切的一切,他都看得清清楚楚,比好眼还好眼。可一到傍晚,夕阳西下,鸡上宿时,他什么都看不见了,整个世界模糊起来。
这时,他儿时的伙伴,铜山、铁山、狗蛋、二蛤蟆,不知从哪儿窜上来,将二糕围拢起来,这个给他一拳,那个给他一脚,直打的二糕楞楞的。
二糕也不示弱,他只觉得周围都是捣蛋虫,大声喊:“奶奶的,我患鸡宿眼,什么也看不见,他妈妈的,你们欺侮我,明天,叫你们个个瞎眼,瞎窟窿,吃你们的瞎肉!”说毕,他估摸着,一会儿扑向这儿,给一拳,一会儿扑向那儿,飞上一脚。可那拳,那脚,扑的都是空,一个没打着,自己趔趄着,摔了个嘴啃泥。
正在这时,二糕的表姐英子出现了。英子十五岁,出落的像个水灵灵的大姑娘,两条冲天辫,直冲天空。白袜子,白褂子,白裤子,一色白。脸白白的,白的耀眼。外号“假小子”。跟爷爷习过拳,下腰,飞脚,打洋车轮子,翻筋头,旋风一般。徐州体校校长,亲自到学校要她。学校校长、班主任、老师、家长,都不同意,体校的校长满兴而来,扫兴而归。
“滚!滚!滚!”英子三个滚字未出口,那拳那脚早已来到了。铜山、铁山、狗蛋、二蛤蟆,早吓得四处逃窜。“弟弟,姐姐晚来一步,让你受苦了!”二糕一听英姐的声音,哇的一声,大哭起来。
“别哭!别哭!刚才,英姐给你出气了,把他们打跑了。”英子连忙给二糕擦擦脸上的泪,爽快地说:“走,跟着姐姐摸爬树猴去!”二糕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摸爬树猴。可他患有鸡宿眼,不消说摸爬树猴,连杨树柳树都分辨不清。每当这时,都是英姐领着他摸。摸了前庄摸后庄,摸了东地摸西地,摸了杨树摸柳树。
我和二糕年龄相仿,他的生日比我大,称二糕哥。我和二糕哥、英子姐,祖藉微山湖畔,这里土质半沙半淤,西部大沙河岸边,那里土质全是沙土地,一下雨,村前村后,田边地头,地面整洁,亮亮的,沙沙地,走在上面,像走弹簧地里,舒舒服服,土质松动,爬树猴易生长出洞,一晚上能摸一二百个,全家人出动,树上,特别坑边大柳树上,上下爬的满满的,一摸一大把。
我们这里不同,一下雨,粘粘的,雨后,硬硬的,硬的裂口子。土质硬,爬树猴不易生长。尽管如此,割过麦,一打雷,一场雨,爬树猴纷纷出洞了,下午太阳树梢高,我和二糕,小朱庄树前庄后的铜山、铁山、二狗蛋、二蛤蟆,手持铁铲,挖窟。你铲我铲他铲,我和二糕,争先恐后把地翻了个遍。
铲着铲着,出现薄薄的,圆圆的,浅浅的,啊,爬树猴,一个个显现出来,抓在手上,前面两个爪子,尖尖的,抓人不丢,疼疼的。这时候,英子姐在学校尚未放学,二糕眼亮亮的,一铲一大把,喜的咧着嘴,像裤腰。
天刚一擦黑,全小朱庄的人出村了,不光孩子,大、娘,也加入摸爬树猴的行列。犹如赶集逛会,湖水般涌向田边、地头、树林,手电筒发挥了作用,一束束闪亮的的灯光,村里庄外,玉米地里,*瓜架上,麦垛旁(新麦垛)树上树下,闪闪灼灼。
刚下班的矿工,头顶矿灯,手提矿灯,那矿灯的灯光比手电筒的光亮的多。“大,这里!”“娘,快来呀!”摸爬树猴人群中,不断出现互相呼喊、呐喊声。
“二糕兄弟,跟着姐!”这是英子领着表弟二糕摸过来了。我们深知二糕鸡宿眼,不消看傍晚吃“瞎肉”,此时可亲热了,不断呼喊:“二糕,到这边,大柳树上爬树猴多啊!”我们见英子姐这么热心,也感动了我们,我们把摸着的爬树猴,不断地,悄悄地送到二糕手上,放进二糕手提着的小桶里。
摸爬树猴,人们争先恐后,英子姐心明眼亮,只见她一手领着二糕,磕磕绊绊,一边用三节手电筒,树上树下进行大面积“扫荡”,摸着一个,送到二糕手里,“抓紧呀!”“不要怕咬!”二糕紧紧扯着英子姐的衣角,寸步不离。不一会,满把爬树猴,抓的他手心又痒又疼。他知道,这每一个爬树猴来的不易啊!
那时,黑灯瞎火,胡乱摸。时尔摸着“瞎碰”、“黑夹子”、“老牛”、“纺棉京”(一些昆虫)。时尔摸着不知名啥家伙,还时不时地踩着赖蛤蟆,可吓人了。
“长虫!”一条花斑长虫,爬到二糕身上,眼着就要卷在他腿管上。英姐先是听到一种沙沙的声音,后感觉到一种凉凉(长虫,身上发凉)东西爬过来,英姐练武的身子,胆大,她用三节手电一照,啊,一条足有一尺长,擀面杖粗细的花斑长虫,向表弟二糕蠕动。
“长虫!长虫!长虫!”英姐一声喊,我们围拢上来,可吓人了!只见英子眼快手疾,伸手抓住花斑长虫和尾巴,上下抖动,不一时,那长虫死死的。二糕吓哭了。
顿时,摸爬树猴的“大*”四面散开,只见英子姐紧紧抱住二糕表弟,一边哄“别怕别怕,”一边领着表弟二糕,慢慢地回家。她那三节手电筒一束亮光,回家的小路,亮亮闪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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